第一百七十七章天降瑞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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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天後，李長風和禦史中丞王琮抵達了江都，王琮向眾人宣讀了天子旨意，宣布成立淮南尚書行臺，節制江淮六郡，江都知州範純祐改任首任尚書，同時宣布江都城與開封同級，羅雲志出任江都留守，李長風任長史。
這個命令皆大歡喜，尤其範純祐更為滿意，雖然他的散官依然是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，可職官卻降為四品知州，這個結果令他郁郁不樂。
但沒想到才幾天朝廷就改變了任命，任命他為行臺尚書，盡管江淮大多沒有收覆，範純祐還是心花怒放，立刻接受了任命，開始考慮官署和人員安排。
大堂上，李長風和羅雲志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，李長風是文職軍官出身，又長期擔任情報主管，他的思維完全跟得上羅雲志的想法。
羅雲志給李長風簡單介紹了他威逼江南會放糧一事，最後羅雲志問道：“陛下認為晉海公會是江南的一大隱患，如果我們能促成晉海公和江南會翻臉，雙方發生內訌，那麽對我們收覆江南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，李長史有想法嗎？”
李長風笑了起來，“不瞞老將軍，這個引發內訌想法還是我告訴陛下，之前我在江都時便一直關註晉海公的情況，晉海公想為兒子娶丹陽袁氏之女，但袁氏嫌他出身草莽，嫌他兒子粗魯兇悍，一口回絕了他，這就是孟海公和江南士族矛盾開始，我由此得出結論：晉海公遲早會和江南會翻臉，不過相比之下，我還是遠不如陛下的深謀遠慮。”
“此話怎麽說？”羅雲志不解地問道。
“當初晉海公率數千殘部藏匿在廬江郡，準備渡長江去江南，但江淮士族出賣了他們，當時陛下率領數萬大軍就在歷陽郡，可以輕而易舉將晉海公殲滅，但陛下卻默許了晉海公去江南，當時大帥就知道晉海公遲早會成為江南會心腹大患，他對樞密副使說：“既然江南會想引狼入室，為什麽不成全他們？”
羅雲志慨然嘆服，人人都說趙煦深謀遠慮，現在他才終於體會到了，居然在晉海公渡江之前便料到了數年後的今天，這是何等睿智，有這樣的主公，何愁天下不定？
“那李長史覺得我們該怎麽做？”
李長風想了想道：“關鍵是晉海公是否已決定翻臉，如果他只差一個借口，我們可以成全他，如果他還想繼續隱忍，那我們暫時按兵不動。”
“這怎麽知道呢？”
“這個只要派人去一趟會稽郡就知道了，我可以略施小計，試探出晉海公的真實心態。”
羅雲志捋須欣然笑道：“陳將軍推薦李長史來江都，一點都沒有看錯人！”
江南地域廣闊，土地富饒，人口眾多，在宋軍勢力北撤後，江南便漸漸形成了兩大勢力，李法興勢力和晉海公勢力，這兩大勢力都屬於江南會，分占南北諸郡。
李法興以吳郡為中心，占據了餘杭郡、吳郡、毗陵郡和丹陽郡四郡，而晉海公則占據了會稽郡，遂安郡，新安郡、東陽郡和宣城郡五郡，雖然晉海公地盤比李法興多一郡，但遂安郡、新安郡和東陽郡主要以山地為主，人口稀少，只有會稽郡和宣陽郡有點人口。
隨著晉海公勢力逐漸增強，他開始不再服從江南會的調度，已經有脫離江南會的想法，尤其數年前他為兒子求娶袁氏之女為妻，被一口回絕，晉海公始終懷恨在心。
另外他一直認為餘杭郡應該屬於自己的地盤，但江南會卻將餘杭郡劃給了李法興，令晉海公極為不滿，加上他野心漸生，晉海公開始有了稱帝之心。
這天上午，會稽郡東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，只見無數農夫向城門走來。
“發生了什麽事？”守城校尉走上前喝問道。
眾人紛紛閃開，只見一名農夫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塊巨大的白玉石，像一枚西瓜大小的鵝蛋，校尉楞了一下，上前看了看，只見白玉石上面有六個大字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校尉上前好奇地問道。
“小人也不知，。”
旁邊有名識字士子低聲對校尉說了幾句，校尉嚇了一大跳，連忙對農夫，“速跟我去見越公！”
校尉帶著農民匆匆來到了城內軍衙，晉海公雖然是江南會的人，但他同時也被遼國朝廷封為越國公，晉海公正要去軍營，聽到稟報，連忙來到前院。
這時，卵形白玉石已被放在一張鋪有紅布的桌上，周圍數十名侍衛遠遠圍觀，竊竊私語。
有士兵大喝一聲，“越公駕到！”
侍衛們紛紛單膝跪下，孟海公在幾名宮裝侍女的簇擁下緩緩走來。
一名從事正要稟報，晉海公卻擺了擺手，“我看見了！”
他走到桌前，打量著這枚白玉石，眼睛竟慢慢瞇了起來，只見白玉石上寫著六個大字，‘吳越主，鳳魚生’。
前面三個字很好理解，但後面三個字恐怕就讓人迷糊了，但晉海公心裏卻很清楚，鳳魚就是他出生的村莊名，他出生的村莊因有人看見鳳凰入水化為魚而得名，曾有方士預言，此村必出貴人，晉海公一直認為這個預言是在說自己。
“你是哪裏人？是怎麽發現這枚白玉？”晉海公問農夫道。
年輕農夫戰戰兢兢道：“小人住在會稽山下，昨夜見田裏閃著白光，一早起來就在土裏挖出了這個。”
“是有人夜裏去你田裏？”
“絕對沒有人，小人在田裏沒有看見外人腳印，只有小人腳印。”
“你說得可是真？”晉海公目光銳利地盯著農夫。
“小人句句是實，若有一句欺騙大王，小人全家不得好死！”
晉海公見他發了毒誓，倒也信了，他心中暗暗思忖，‘難道真是天意？“
晉海公吩咐左右道：“賞他五百貫錢！”
“謝大王賞賜！”
農夫連連磕頭，千恩萬謝走了，這時，周圍數十名將領紛紛祝賀，“恭喜越公天降瑞兆！”
晉海公笑著嘴都合不攏，捋須對手下道：“準備一輛上好馬車，把它運出去向全城展示。”
會稽山下發現龍蛋的消息迅速傳遍全城，會稽城內議論紛紛，討論它的真假，但它的寓意卻沒有分歧，自古以來，出龍蛋之地必出真龍天子。
消息不僅在會稽城傳播，數日之內便傳遍了整個江南。
．．．．．．
江都城留守府內，李長風和羅雲志一起仰天大笑，羅雲志豎起大拇指讚道：“果然是絕妙之計，晉海公居然將它向全城展示，由此可見他稱帝野心已是司馬昭之心，路人皆知也！”
李長風捋須笑道：“其實裏面頗有漏洞，比如那農夫會發現他自己的鞋被人穿過了，所以田裏只有他的腳印，再比如全村犬吠，這顯然是有人進村了，只是這些漏洞晉海公不願去面對，他寧可相信這是真的天意。”
“是啊！早知道就不要浪費一塊上好白玉石了，找幾個人在城下裝狐狼叫，再喊幾句‘吳越興，孟海王’之類，或者編幾首童謠去唱唱，一樣有用，花百貫錢買塊白玉石，真他娘的可惜了。”
兩人再次大笑，羅雲志又問道：“那我們下一步怎麽辦？”
李長風微微一笑，“不瞞老將軍，下一步我已經安排好了！”
江寧城外，幾匹戰馬在官道上狂奔，為首之人正是晉海公之兄晉希德，晉希德年約五十歲，在家鄉他只是一個種田農民，叫做晉大，晉海公派人把他接來，起官名為希德，讓他代表自己成為江南會第五士族。
就在今天上午，晉希德接到晉海公的急信，讓他立刻離開江寧返回會稽縣，否則會有性命之憂，嚇得晉希德簡單收拾一下細軟，帶著兩名隨從騎馬奔出江寧城，沿著官道向南奔去。
大約奔出二十餘裏，後面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，晉希德一邊打馬一邊向後張望，只見後面黃塵滾滾，一支追兵越來越近，嚇得他魂飛魄散，拼命抽打戰馬。
就在這時，一支箭嗖地射來，正中晉希德後背，他大叫一聲，翻身落馬，但一只腳卻套在馬鐙內，戰馬拖著他狂奔，足足奔出一裏路，隨從才終於拉住奔馬韁繩，只見晉希德渾身血肉模糊，頭顱只剩一點皮連著脖子，脖子被地上石塊割斷了。
這時騎兵追上來，為首騎兵校尉厲聲喝道：“晉希德既死，就饒爾等一命，你們去轉告晉海公，再弄什麽天命瑞兆，會主一定會取他的狗命！”
騎兵校尉一揮手，“我們走！”
數十名騎兵調轉馬頭向江寧城方向奔去，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，兩名隨從死裏逃生，只得大哭一場，他們埋葬了晉希德的屍體，帶著人頭返回會稽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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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命令皆大歡喜，尤其範純祐更為滿意，雖然他的散官依然是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，可職官卻降為四品知州，這個結果令他郁郁不樂。
但沒想到才幾天朝廷就改變了任命，任命他為行臺尚書，盡管江淮大多沒有收覆，範純祐還是心花怒放，立刻接受了任命，開始考慮官署和人員安排。
大堂上，李長風和羅雲志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，李長風是文職軍官出身，又長期擔任情報主管，他的思維完全跟得上羅雲志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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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長風笑了起來，“不瞞老將軍，這個引發內訌想法還是我告訴陛下，之前我在江都時便一直關註晉海公的情況，晉海公想為兒子娶丹陽袁氏之女，但袁氏嫌他出身草莽，嫌他兒子粗魯兇悍，一口回絕了他，這就是孟海公和江南士族矛盾開始，我由此得出結論：晉海公遲早會和江南會翻臉，不過相比之下，我還是遠不如陛下的深謀遠慮。”
“此話怎麽說？”羅雲志不解地問道。
“當初晉海公率數千殘部藏匿在廬江郡，準備渡長江去江南，但江淮士族出賣了他們，當時陛下率領數萬大軍就在歷陽郡，可以輕而易舉將晉海公殲滅，但陛下卻默許了晉海公去江南，當時大帥就知道晉海公遲早會成為江南會心腹大患，他對樞密副使說：“既然江南會想引狼入室，為什麽不成全他們？”
羅雲志慨然嘆服，人人都說趙煦深謀遠慮，現在他才終於體會到了，居然在晉海公渡江之前便料到了數年後的今天，這是何等睿智，有這樣的主公，何愁天下不定？
“那李長史覺得我們該怎麽做？”
李長風想了想道：“關鍵是晉海公是否已決定翻臉，如果他只差一個借口，我們可以成全他，如果他還想繼續隱忍，那我們暫時按兵不動。”
“這怎麽知道呢？”
“這個只要派人去一趟會稽郡就知道了，我可以略施小計，試探出晉海公的真實心態。”
羅雲志捋須欣然笑道：“陳將軍推薦李長史來江都，一點都沒有看錯人！”
江南地域廣闊，土地富饒，人口眾多，在宋軍勢力北撤後，江南便漸漸形成了兩大勢力，李法興勢力和晉海公勢力，這兩大勢力都屬於江南會，分占南北諸郡。
李法興以吳郡為中心，占據了餘杭郡、吳郡、毗陵郡和丹陽郡四郡，而晉海公則占據了會稽郡，遂安郡，新安郡、東陽郡和宣城郡五郡，雖然晉海公地盤比李法興多一郡，但遂安郡、新安郡和東陽郡主要以山地為主，人口稀少，只有會稽郡和宣陽郡有點人口。
隨著晉海公勢力逐漸增強，他開始不再服從江南會的調度，已經有脫離江南會的想法，尤其數年前他為兒子求娶袁氏之女為妻，被一口回絕，晉海公始終懷恨在心。
另外他一直認為餘杭郡應該屬於自己的地盤，但江南會卻將餘杭郡劃給了李法興，令晉海公極為不滿，加上他野心漸生，晉海公開始有了稱帝之心。
這天上午，會稽郡東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，只見無數農夫向城門走來。
“發生了什麽事？”守城校尉走上前喝問道。
眾人紛紛閃開，只見一名農夫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塊巨大的白玉石，像一枚西瓜大小的鵝蛋，校尉楞了一下，上前看了看，只見白玉石上面有六個大字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校尉上前好奇地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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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尉帶著農民匆匆來到了城內軍衙，晉海公雖然是江南會的人，但他同時也被遼國朝廷封為越國公，晉海公正要去軍營，聽到稟報，連忙來到前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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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從事正要稟報，晉海公卻擺了擺手，“我看見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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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三個字很好理解，但後面三個字恐怕就讓人迷糊了，但晉海公心裏卻很清楚，鳳魚就是他出生的村莊名，他出生的村莊因有人看見鳳凰入水化為魚而得名，曾有方士預言，此村必出貴人，晉海公一直認為這個預言是在說自己。
“你是哪裏人？是怎麽發現這枚白玉？”晉海公問農夫道。
年輕農夫戰戰兢兢道：“小人住在會稽山下，昨夜見田裏閃著白光，一早起來就在土裏挖出了這個。”
“是有人夜裏去你田裏？”
“絕對沒有人，小人在田裏沒有看見外人腳印，只有小人腳印。”
“你說得可是真？”晉海公目光銳利地盯著農夫。
“小人句句是實，若有一句欺騙大王，小人全家不得好死！”
晉海公見他發了毒誓，倒也信了，他心中暗暗思忖，‘難道真是天意？“
晉海公吩咐左右道：“賞他五百貫錢！”
“謝大王賞賜！”
農夫連連磕頭，千恩萬謝走了，這時，周圍數十名將領紛紛祝賀，“恭喜越公天降瑞兆！”
晉海公笑著嘴都合不攏，捋須對手下道：“準備一輛上好馬車，把它運出去向全城展示。”
會稽山下發現龍蛋的消息迅速傳遍全城，會稽城內議論紛紛，討論它的真假，但它的寓意卻沒有分歧，自古以來，出龍蛋之地必出真龍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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．．．．．．
江都城留守府內，李長風和羅雲志一起仰天大笑，羅雲志豎起大拇指讚道：“果然是絕妙之計，晉海公居然將它向全城展示，由此可見他稱帝野心已是司馬昭之心，路人皆知也！”
李長風捋須笑道：“其實裏面頗有漏洞，比如那農夫會發現他自己的鞋被人穿過了，所以田裏只有他的腳印，再比如全村犬吠，這顯然是有人進村了，只是這些漏洞晉海公不願去面對，他寧可相信這是真的天意。”
“是啊！早知道就不要浪費一塊上好白玉石了，找幾個人在城下裝狐狼叫，再喊幾句‘吳越興，孟海王’之類，或者編幾首童謠去唱唱，一樣有用，花百貫錢買塊白玉石，真他娘的可惜了。”
兩人再次大笑，羅雲志又問道：“那我們下一步怎麽辦？”
李長風微微一笑，“不瞞老將軍，下一步我已經安排好了！”
江寧城外，幾匹戰馬在官道上狂奔，為首之人正是晉海公之兄晉希德，晉希德年約五十歲，在家鄉他只是一個種田農民，叫做晉大，晉海公派人把他接來，起官名為希德，讓他代表自己成為江南會第五士族。
就在今天上午，晉希德接到晉海公的急信，讓他立刻離開江寧返回會稽縣，否則會有性命之憂，嚇得晉希德簡單收拾一下細軟，帶著兩名隨從騎馬奔出江寧城，沿著官道向南奔去。
大約奔出二十餘裏，後面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，晉希德一邊打馬一邊向後張望，只見後面黃塵滾滾，一支追兵越來越近，嚇得他魂飛魄散，拼命抽打戰馬。
就在這時，一支箭嗖地射來，正中晉希德後背，他大叫一聲，翻身落馬，但一只腳卻套在馬鐙內，戰馬拖著他狂奔，足足奔出一裏路，隨從才終於拉住奔馬韁繩，只見晉希德渾身血肉模糊，頭顱只剩一點皮連著脖子，脖子被地上石塊割斷了。
這時騎兵追上來，為首騎兵校尉厲聲喝道：“晉希德既死，就饒爾等一命，你們去轉告晉海公，再弄什麽天命瑞兆，會主一定會取他的狗命！”
騎兵校尉一揮手，“我們走！”
數十名騎兵調轉馬頭向江寧城方向奔去，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，兩名隨從死裏逃生，只得大哭一場，他們埋葬了晉希德的屍體，帶著人頭返回會稽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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